2010年11月28日

流傳在歌曲裡的故事(一)老掉牙的西洋歌曲

  前幾天去剪頭髮,到一個由媽媽負責剪髮,兩個姐妹幫忙洗頭跟修面的家庭式理髮廳,那個姊姊習慣在工作的時候聽CD,放了一張懷念西洋老歌。從音箱裡流出了SAY YOU SAY ME,SPEAK SOFTLY LOVE,MORNING HAS BROKEN,等等好老好老的老歌,我問她為什麼聽這種老掉牙的老歌?她說就是喜歡它們的旋律。我陶醉在這一連串的老歌裡,好多好多的往事浮現在眼前,每首歌的背後都應該有作者作曲的故事,歌迷也都有自己跟這些歌曲的往事。
  SAY YOU SAY ME是我在大學快畢業時流行的,由LIONEL RICHIE 主唱,同時流行的還有他的 HELLO。那時候同學們普遍面臨著,畢業後何去何從的惶恐。我則因為在那一年考上了特考,心中比較踏實,想的是與同窗四載的同學們,即將就此別過,何時才能再一次和同學們像歌詞所說的再一起say you say me say it together naturely。略帶傷感的心情讓我在畢業紀念冊裡,寫下了「人生不相見,動如參與商,今夕復何夕,共此燈燭光」的留言,這是節錄自杜甫的贈衛八處士的句子,其實我比較喜歡他的結尾,「明日隔山岳,世事兩茫茫」。當年我認為最屌的留言是「酒店打烊,該離開了」。後來才知這句話是有典故的,並非胡掰,它是英國首相邱吉爾的名言「I leave when the pub closes」,他在1945年參加大選前回答記者的話,主要是說人生的過程,盡力參與就好,不必太強求。
  SPEAK SOFTLY LOVE是一部黑手黨電影「教父」的主題曲,有一部我最喜歡的文藝片「YOU’VE GOT A MAIL」由湯姆漢克主演,劇中湯姆經營的福斯量販書店,就要把女主角的小書店給吞沒了,女主角和湯姆在網路世界是朋友,彼此互不知道他們在真實世界的身分,女主角透過E-MAIL向湯姆求救,湯姆告訴她「go to the mattresses」。這是「教父」裡的台詞,是抗戰到底的意思。為了這段劇情,我去看「教父」這部電影,我想了解為什麼「go to the mattresses」是宣戰、奮戰到底的意思。電影看完了,感覺還不錯,但答案沒找到,還要再找時間重看一遍,去找答案。
  MORNING HAS BROKEN 這是一首提醒我上床睡覺的歌,年輕的時候在準備就業考,我喜歡一邊聽廣播一邊看書。晚上的時光裡有秦夢眾、凌晨在空中與我相伴,當我讀到渾然忘我的境界時,他們的聲音只是我的背景音樂,對我一點影響都沒有。每天到了晚上12點,收音機就會唱出「morning has broken, like the first morning、、、 」這首輕快的歌曲,聽到這首歌,我就知道我該結束我這一天的活動,書丟著,熄燈上床睡覺去了。日復一日這首歌陪我一起金榜提名,陪我一起到省訓團去參加職前訓練。在省訓團裡催促我們熄燈就寢的,就不是Cat stevens的這首「morning has broken」,而是費玉清的「晚安曲」。
  其實我並不是洋派的,我從不聽余光的熱門歌曲排行榜,我喜歡聽國語歌曲,華語的流行歌曲有著我更多的故事。

2010年11月21日

退休的誘惑

  公務員的退休制度,將在100年又有重大的改革,滿55歲加發7個月的好康取消了,退休的門檻參數從75提高至85。雖然說對已具資格的公務員的權益依舊保障,但對我這種老鳥而言,面對經常會變動的退休制度,內心也是有些擔心。
  該不該退休?這個問題在我尚未具退休資格時,我的答案是肯定的。尤其是看到身邊的同事,一個個滿50歲就辦理退休,天天星期天,日子過的優閒自在,真的讓我非常嚮往。心中盤算著,要是能夠跟他們一樣早早退休的話,我就可以過著我想要的生活,要看海就去看海,想泡溫泉就去泡溫泉。在家的日子早上我就泡壺茶,然後就用力的把我那買了10多年的那堆書,好好消化一下。下午再去游一個小時的泳,鍛鍊一下身體。回來後上個網下下棋或打打譜,維持一點棋感。晚上則看看影片,寫寫部落格,然後早早滾到被窩裡睡覺。嘿!這樣子的日子看起來也不錯吧,既充實又忙碌。
  轉眼間我真的可以退休了,想退休的話,單子一送,下個月就榮退了。真正面臨抉擇的時候,腦袋瓜裡的想法就不一樣了。看看那個平常跟我在一起吃喝玩樂的同事,退休後去弄了個保全的工作,在看顧工地,整天塵土飛揚的。我問他退休了幹嘛還要工作,他說他想要雙薪嘛!我再問他既然需要錢幹嘛去退休,現在的年薪有比退休前多嗎?他點了根菸不說話。還有個同事退休了在當保母,不知這是不是他退休前的夢想工作。
  退休與否這個概念,在古時候叫做出仕或歸隱吧,陶淵明在41歲的時候,就因為不願束帶去見督郵,辭去彭澤縣令,歸隱田園。這個故事,被傳誦的很美,但豈知他的晚年可是貧病交加,餓到躺在床上爬不起來的。現代的公務員有月退俸當然不至於像他一樣,可是年所得一定是會縮水的。常聽要退休的朋友說,他退休後領的錢和退休前差不多或更多,我對這種說法總是存疑。以我自己來試算,退休後考績獎金沒了,少掉了兩個月全薪,年終獎金雖還有但只剩不到一半,不休假獎金不見了,每月的月退俸再加上18%的利息,怎麼算都還比月薪少,這林林總總加起來,口袋的荷包應該失血不少吧,怎可能差不多或更多呢?
  是不是不在乎這些金錢損失的人就可以考慮退休了?這我也不以為然,韓愈在他的圬者王承福傳裡,假藉王承福這個角色,表達了他對於權貴不勞動坐享清福的不滿,他說「、、、食焉而怠其事,必有天殃、、、」。所以每次想到是不是該辦了退休去坐領乾薪,我心中總有些許不安。但又嚮往看海泡溫泉退休的日子怎麼辦?也沒那麼困難,請假去就好了,我有30天的休假,40天的有薪事假,請都請不完,退休幹嘛。
  前幾天有位將退休的同事碰到了我,很高興的告訴我他將在明年初提早退休,接著又問我何時要退休,我懷疑我的外表是不是看起來已經老的可以退休了,我回答他說「離命令退休還有10幾年,除非被輪調,不然我會在這裡鞠躬盡瘁,做到做不動為止,會不會死而後已就看上帝的旨意了」

2010年11月7日

〈十三〉再見了!振興

  春節回來後我的右腳支架也做好了,物理治療已不再需要,被停掉了,改成復健治療、墊上運動和重力治療。復健治療就是教我們如何上下樓梯,走斜坡,還有騎腳踏車鍛鍊腿力、利用雙槓練習平衡等。墊上運動就是脫掉鞋子,大家一起在墊子上面做伸展運動,讓身上的肌肉能動的都動一動,伸展運動一直到現在睡前我都還在做。重力治療就是躺著舉舉重或啞鈴等訓練肌肉的強度。這些都是末段的治療了,其目的在訓練我們離開醫院後,可以獨立處理自己的日常生活,照顧自己的身體,這也表示表示我可能快出院了。
  出院名單都會貼在行政中心,那裡不是我們被允許去的地方,所以我們大概都不會知道自己何時會出院。有很多同學都是突然間家人出現在眼前,還來不及和好友道別就被帶回家了。很像間諜片裡頭的劇情,日本憲兵隊突然出現,把你的朋友或家人帶走,一帶走就不知去向,像在人間蒸發。不一樣的是,這些同學是被家人帶回家的,是溫馨的劇情,一樣的是,這一別幾乎就是永別,很多朝夕相處的好友從此不曾再見過一面。  我的導師呂明兮老師,也許是知道我快出院了,或許是其他巧合。就在我出院前不久,帶著全班同學到教室旁邊的草地上,為我們拍照,還把照片沖洗給我們。不尋常的舉動,透露著不尋常暗示,61年6月29日星期四我出院了,媽和大哥來接我的,坐在火車上,興高彩烈的和他們分享著這裡的同學、阿姨和生活上的點點滴滴,不論是歡笑的或是流淚的往事,就像火車外的景色一樣,只在眼前一晃,一下子就在遙遠的身後了。不論時間經過多久,這段曾經的往事,總是會偶而浮現在腦海裡。

〈十二〉親友的探視

  在台北這一年,父母來看過我很多次,也帶我去過叔叔、舅舅的家外宿過。印象較深的是,五叔來看我的那一次,振興的佔地非常遼闊,從圓中心到大門,再從大門到警衛室,由警衛室到榮總那是一條十分漫長的路,五叔抱著無法站立的我,一口氣走那麼長的路,到榮總前的餐館請我吃飯,我想那次對他而言應該是一個很慘烈的震撼教育吧。還有一次,介紹我到振興的表姐,也來看我,瘦小的她,抱著我走著長長的那條路出去,左手痠了換右手抱,右手痠了換左手抱,帶我去吃東西,她滿身是汗,我也很辛苦,她一定沒料到不能站立的我,像無尾熊,一抱上手就沒辦法放下的。我最喜歡哥哥們來看我,因為他們年輕力壯,或抱或背都沒問題,而且高大的哥哥來看我,對我有加分作用,我比較不會被欺負,同學會怕我告狀。我三哥來的次數較多,當時他在基隆讀書,我超愛他常來看我,因他會買雞腿給我吃,也會帶我到庭園玩,曾國堂看到他來,就不敢再吭聲了。有些同學家人從沒來看過,甚至連過年都沒來帶回,想想自己還真幸福,一直以來都受到家人的疼愛。

〈十一〉我的同學們

  將近一年的振興生活,經歷了許多事,也認識了許多有趣的朋友,如黃紹達他是個風趣、善良、有才氣的人,跟他認識是在一次排隊的時候,他忽然把打著石膏的腳,掛在我的輪椅背上,我轉頭一看發現並不認識他,可是他卻像是老朋友一樣,一直親切的跟我聊天。他的象棋實力,在當時我們同學中無人能跟他抗衡,字又寫的漂亮,離開振興後我跟他持續保持聯絡,他寫給我的信,字體龍飛鳳舞非常好看,像極行書字帖。家住花蓮,國中畢業後,從事刻印章工作,專門做觀光客的生意,很年輕就事業有成在市區買了店面。我畢業旅行時去找過他一次,他正在讀商職補校,等他下了課到晚上10點多才見到面,他執意請我吃宵夜,就在路邊的小攤邊吃邊聊,送了我一個大理石印章至今我還留著當印鑑。有次他和太太過來西部來找我,我為他定了最好的飯店,並在飯店裡和他下了一盤最後的棋局。他還要請客,叫我帶他們去歌廳聽歌,他要好好犒賞老婆一下,只可惜當時我剛出社會,自己也沒去過歌廳,沒能幫上忙。他的婚姻有著一段曲折的故事,他太太是他在當學徒時,隔壁商店的店員,近水樓臺再加上他的人格特質,每個人都會很輕易的和他變成好友。這種戀情當然遭到女方家長的強力反對,女主角勇敢的選擇了他,但娘家卻和她斷了來往,女主角想家時,只能偷偷的回去看看媽媽。像不像一部愛情小說,令人蕩氣迴腸的愛情小說為什麼不能有完美的結局呢?由於男主角必須配合觀光客的行程,趕製大理石印章,白天接待客人,半夜趕工,在觀光客第二天離去時,把產品交到客人手裡,日以繼夜,年復一年。大概是因此身體變差了吧,有一次得了猛爆性肝炎,住院幾天後,最後終於拋下愛妻幼子離開了人世。我最後一次去花蓮的時候,曾經到他的店門口,站在街道的另一邊,很想進去看看他的家人,但想到要跟他太太說些什麼呢?最後還是決定安靜的離開。
  鄭建華也是很有趣的同學,上過一學期的國中課程後,才辦休學來振興的。他是個小胖子,臉上老是堆著笑容,看到胖子又不兇的話,代表他很好欺負。由於超胖,飲食被限制,阿姨只准她吃一開始就添在碗內的半碗飯,半碗飯哪夠他填肚子,我就跟他談交換條件,我的半碗飯給他,但他的水果要給我。所以每次一唱完謝飯歌,我就把我的飯倒進他碗裡,然後再去添一碗來吃,吃飽飯我就有兩片西瓜了。他家經濟條件應該很好,他彈的一手好鋼琴,並且隨時都有很多零食,我常坐在圓中心,邊吃著他的零食,邊聽他彈鋼琴,跟他在一起真是好料多多。我比他先出院,一直保有聯繫,他也是住花蓮,我去找過他一遍,他開了一家鐘錶店,而且有家室,雖然還是好朋友,但感覺上深厚的交情已被瓜分了。
  王秋能,初中班的同學,長的很高大,他應該是跟我磁場很相近的人吧,我們兩個常一高一矮,一前一後走在一起,阿姨都笑我們兩個是七爺跟八爺。他很木訥,但常帶著微笑,我們有那種在一起不說話,也不覺得尷尬的感情,彼此間並沒有很多話,只是一起看遠山、一起閑逛、一起上廁所,形影不離罷了。他早我兩個禮拜出院,家住基隆,出院後聯絡過一陣子,已失聯多年。
  劉正忠,一個回鍋再度入院的同學,第一次出院後,就留在院內的支架工廠上班,但因腳踝還需要開刀,就再次入院。由於他已超齡無法住院,只能在這裡上課、治療和洗澡。在振興他算是個老油條的人物了,大大小小,老老少少他都熟,也不知為什麼他會把我當兄弟看,有這種大哥級的朋友罩著,那一陣子我過的超快活的,除了沒人敢招惹我外,每天吃過晚飯後他就先去佔浴缸,我則慢嚼細嚥的把飯吃完,再慢條斯里的走回寢室拿衣服,到浴室和他交班泡澡澡。他出院後依舊在支架工廠工作,我繼續升學,回振興複診時也都和他見面,互留電話地址。之後他忙工作,我忙學業,有好一陣子沒聯絡,有一天忽然心血來潮,打電話給他,他接的電話,我說出自己的名字,他竟然一點也不記的我,好像陌生人一樣,提再多的往事,他都不記的,口氣也冷冷的,這個人的名字,從此在我的聯絡簿中消失了。
  賴榮烺是我在振興的第一個朋友,年紀和我一樣大卻只讀幼稚班,家裡沒辦法讓他去讀書吧,其實他頭腦不錯,會動腦筋但不耍心機。每天都第一個起床,幫大家分圍兜兜,整理完床鋪,開始載人出去,該做的事他絕不偷懶。他對我超尊敬的,大概是因為我是6年級生吧,一直引我為馬首是瞻。只是不知道他回家後是否有繼續上學?
  陳立人,住新竹香山,他雙手雙腳都無力,偶而看他獨自吃力的滾動著輪椅,大部分時間都有初中班的大個兒在幫他,他有點像霍金,常看他弓著身窩在輪椅裡看理化和生物,像個老學究。個性很開朗,喜歡談笑風生,所以大家都喜歡跟他在一起。他在振興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上浴缸泡澡,平時他都是坐著輪椅進去沖澡的,班上這些大個兒有次就想幫他了心願,大家合力把他扛上浴缸讓他泡澡,他在泡澡我們一定要在旁邊伺候著,不然他會整個身體滑入水裡溺水,我的任務就是抓住他,不能讓他的身體滑下去。出院後我跟他書信往返了幾年,終因缺乏共同的話題,又不會分享身邊的事,越來越沒話可說,就失聯了。
  像這樣四肢都無力的同學,在振興看到蠻多的,印象中有一個個兒蠻高,但四肢無力的同學,整天坐在地上賣力的扭動身體前進。他喜歡玩大富翁,可是卻無法擠進別人的賽局,有次我看他興緻勃勃的看別人遊戲,就帶著我的跟班到教育中心借了一付大富翁來跟他玩,他連丟篩子都不行,走子更別談了,一切都必須替他操作,他捏著一把玩具鈔在那而決定買或不買蠻得意的,我是超無聊的,看到旁邊有人想加入的樣子,我就急忙脫身。看看他們想想自己,我擁有健全的雙手,這是上帝的恩典,佛祖的保佑啊。
  李國春是我唯一比較有接觸的女同學,那個年代男女壁壘分明,雖然沒有任何過節,但卻很少來往。她也是來自花蓮,個性隨和,會主動和我們說話,也會幫陳立人推輪椅,大家相處的很融洽。出院後偶而有跟她通信,也是和陳立人一樣久了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,隔了好一段期間,有一次突然想問問她近況,就給她寫了封信,不料回信的竟是他妹妹,說她去羅東學裁縫,在羅東得了急性肺炎,已去世年餘。錯愕之餘,令我想起了陶淵明的那句話「有生必有死,早終非命促。昨暮同為人,今旦在鬼錄」,人生無常啊。
  其他的還有駱集裕,他很會唱歌,也是一個象棋好手,但屢敗在我手裡,很不服氣,經常找我挑戰。前幾年還見過他一次面,他在中部一個鐘錶工廠工作,問他何不回去故鄉基隆,他說:男兒在他鄉奮鬥,要成功再歸鄉。
  方建宏住台北臨沂街,他的信蠻好笑的,要我把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告訴他,越詳細越好。現在連地址都弄丟了,不過在剛開辦彩券的那時候,在電視上有看到他在街頭被訪問的鏡頭,那是最後的身影。
  謝榮發當年6年乙班的同學,僅單腳萎縮,但他拿雙拐時非常靈活,健步如飛,前一陣子參加桌球賽時有看到他,可惜他不認識我。
  曾國堂脾氣暴躁,打人都沒有分寸,大家都怕他。他棋下的不錯,我和他下過十番棋,5勝5敗,但他每盤都讓我先走,所以他棋藝較高。跟他下棋不管輸贏,都會被他冷潮熱諷罵的快哭出來,我不太喜歡跟他下棋,但不跟他下棋也是會被他消遣,真令人頭痛。
  另一個頭痛人物叫賴文澤也是超暴力的,常欺負同學,我很看不慣,有時真想狠狠跟他打一架,不過冷靜想想找他打架只會自討沒趣,打不過他的。雖然我在那裡人缘較好,但從沒有要找人一起修理他的念頭。他的出院,大家都額首稱慶。
  鄭彩娥是一個很漂亮的女生,可惜我從沒跟她講過話,剛來的時候行走自如,能跑能跳,我看不出她腳有什麼問題,可是經過開刀之後,變成必須要用手壓腳才能行走,應該是一種失敗的治療吧,我看他家人超不能接受這種結果的,但又無可奈何。
  陳榮祥住基隆七堵,很有正義感,待人和善,有一次午睡時,有個同學惡作劇,放屁時用手從屁股抓了一把,拿到趴睡的他的鼻子上放開,他一吸之後,被臭氣熏醒跳了起來說:好臭。就往惡作劇的同學肩膀狠狠一捶,看到這一幕我笑到跌在地上,原來屁是可以攜帶的。
  還有很多很多的同學但已記不起來了,就是這麼多的同學共同填滿了我幼年隻身在台北的記憶。

2010年11月6日

〈十〉棒球熱潮

  60年代是個棒球的年代,在振興也延燒著這股棒球熱,在病房裡我們把襪子捲起來當球,手杖當成球棒也玩起了棒球。在圓中心吃過飯,餐桌椅子收在牆上時,更是我們玩棒球的好場所,只是有一次把吃點心的牛奶一棒打翻後,圓中心棒球場就關閉了。
  金龍、七虎、巨人鏖戰美國威廉波特,國人半夜起來看轉播的熱潮,在振興也燃燒著。我們當然不可能可以半夜起來看轉播的,但卻可以偷聽廣播啊。有個同學叫蘇榮彬,在我剛入院還需輪椅代步的時候,早上上課時,他被指派每兩節課就要推著輪椅來問我們這一班,有沒有人要上廁所。所以我和他還蠻熟的,他有一台收音機,又住在病房這邊,較裡邊的藍寢室。有一天剛好巨人少棒隊在半夜有比賽,我們幾個朋友就在籌劃著要去聽轉播。在這裡的夜晚,每邊寢室都有一個阿姨在負責照顧,就寢後不可以說話,也不可以隨走動。有的阿姨很兇,當很兇的阿姨當班時,大家都不敢動彈,乖乖睡覺。當很好的阿姨在當班時,你就會發現需要出去上廁所的人增多了,還有人藉機溜躂,到其他寢室看看,去嚇嚇幼稚班的小朋友也好。每當大家都睡覺了,阿姨們就會離開病房到護理站休息。那一天當班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黃阿姨,又剛好有賽事,天時地利大家就約好去聽轉播。我跟賴榮烺講好,誰先醒來就要叫醒另一個。心中帶著這份懸念睡著了,忽然驚醒,一看賴榮烺已經不在床上了,心中暗自罵著這個不守信用的傢伙,急忙上了輪椅奔去藍寢室,我的媽呀,一堆人像在開同學會,管他床上的人是不是在在睡覺,就給他爬了上去。。人多嘴就雜,不久黃阿姨就聞聲而來,收音機被沒收了,大家各自鳥獸散。不曾熬夜的我,第二天就睡到第3鈴聲響才被黃阿姨給挖了起來。
  華興育幼院、華興中學、振興復健醫學中心都是蔣夫人創辦的,大家算是有淵源,因此在61年全國青少棒賽,華興中學和屏東美和中學的爭霸賽中,我們也沾光被帶去加油,這是我到目前為止,僅有的一次進球場看球。在當時不講究無障礙空間,我們這一群學生可忙壞了老師、阿姨和叔叔們了。我們坐在本壘板後面,又有護網,是個好位置,我因為最喜歡看體育新聞,所以對兩隊球員以及比賽規則,都很清楚,看起球賽來就津津有味。尤其是能夠看到郭源治出場主投,更是難得。當年華興最後雖然敗別,但球賽結束後,郭源治仍有到振興來向大家致謝,雖然只是簡單的脫帽致意,那一幕至今我都還記的。

2010年11月2日

(九)與院長爺爺共進午餐

  這裡的學歷教育部只承認到國小,我是小學畢業後來的,因此在新學期開始就編進了初中班,由於學歷不被承認,雖然上的仍是國中的課程,但課業上就沒什麼壓力,又因為是半天上課,半天做治療,所以印象中好像只有上英文和國文。初中班的學生有一個特別任務,就是每週六中午必須有兩個同學,和導師呂明兮老師一起陪院長爺爺共進午餐。我被安排過一次,超緊張的,勤前教育老師ㄧ再叮嚀,要坐直、不可以講話、吃飯不可以出聲、要以碗就口、爺爺問話必須馬上回答、嘴裡有食物不可以說話、、、,聽的我滿頭霧水,既然吃飯不可以講話,爺爺怎麼可以問話;嘴裡有食物不可以說話,那假如爺爺問我話,而我嘴裡正在吃東西要怎樣馬上回答。
  餐桌就擺在教室後面,雖然我們這一桌有加菜,但為了符合用餐禮節,我們吃的很辛苦,第一次用公筷母匙,很怕一不小心,忘了把公筷放回去,每一口飯都吃的很小口。其實爺爺也很和善,問問我們從那裡來,生活上是否還習慣、、等等,閒話家常。只是他的鄉音很重,有時候我們實在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,幸好有呂老師在旁,幫忙回答,總算很小心的吃完了。這一餐讓我學到了很多,學會了如何和長輩共同用餐;一切要以長輩為重心;隨時隨地注意他的話題;保持餐桌的乾淨;自己有沒有吃飽就無所謂了,讓餐會順利的進行才是最重要的。
  這讓我想起最近的一頓飯局,我們老闆說話聲音很小,沒坐在他身旁想聽見他說話都蠻吃力的。可是我們這些大主管們,就在老闆跟大家敘述他以往的經驗時,卻各自聊著自己的話題,一點也沒在聽,真沒禮貌。還有人更是過分,夾菜時手拿著公筷壓在盤上,轉頭和鄰座長篇大論的說著,整個轉盤就這樣為她停格。沾滿醬汁的雙手,堆滿桌面的餐渣,四處橫飛的口沫,這就是我們用餐的寫真,真令人汗顏。我們真該好好學學用餐禮節了。